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陈礿替高泞看伤时,脸上一直是阴沉的。李晚玑站在一旁不敢出声,表情也很是严肃。
许久,床上趴着的那人还紧紧闭着眼,帕子换了一块又一块,直到陈礿叹出一口长气,李晚玑才敢开口问她“什么时候会醒?”
陈礿看了他一眼,喉咙发紧,实在是不知道怎么说才好。她垂眸摇了摇头,道:“血已经止住了,但…伤口有点深了,幸好这是把匕首,否则……”
刀刃险些刺入心脏,再加上中伤后剧烈运动,伤口撕裂,所幸下手之人未用尽全力,否则现在恐怕连唯一的这口气也没了。她在收到消息后已是第一时间赶来,衣裳都没来得及换新的,只得松松垮垮地披了件袍子在身上,可即使已经如此了,也无法挽救失血过多的事实。
别说现在了,就是直接把人抬到她面前,她也不敢保证能把人救回来。更何况眼前的这种情形。
高泞的呼吸断断续续的,脉搏也微弱得像不足一指的烛火,只要风轻轻一吹,就会在瞬间消失,留下一片无尽的黑暗。
但唯独她不能把这片黑暗留给李晚玑独自承受。
“不过倒也不用太担心,先前不是和你说过他恢复能力强吗?只要他还想活,指不定过几日就醒了。”陈礿说着,心中藏着的却是完全相反的事实。
李晚玑面上平淡,挤出一个笑:“嗯,我不担心。”他转头吩咐身后候着的卢怀钟“收拾一下客房,陈大夫这几日住在这。若有来访者,便说是酷暑难耐,府内有人得了热病,将军操劳中也不幸染疾,叫他们先回去,待将军好了便会亲自去府上拜访。”
少见对方这种态度,卢怀钟明显是愣了愣:“好。”
待人走后,陈礿才抬手拍了拍李晚玑的肩膀。此时无声胜有声,一切皆在不言中。屋内沉默了一阵,李晚玑看着她那都快拧到一块去的眉头失笑道:“做什么呢,这副表情。就当是让那臭小子好好休息几日,休息够了自然会醒的。”
陈礿也被他弄得勾起嘴角,伸手掐了掐李晚玑有些僵硬的脸,“好意思说人家?你也是臭小子。我会尽我所能救他,但如果你有什么事要记得和我说,知道了吗?”
“好,知道了。”李晚玑笑得很乖,任人抚摸着脑袋,像是个受尽宠爱的孩子。
他这个样子,陈礿是有些熟悉的,四年前的某一天,她便见过类似的表情。但她心了,有些事不是她该说的,她能做的也只有把床上那奄奄一息的人给救回来。
她轻叹一声,随后指了指床边的铜盆:“再去换盆水来罢。”
府内上下未如卢怀钟设想中的那般变得人心惶惶,李晚玑面上丝毫看不出波澜,府里大大小小的事宜也处理得很是得当,下人们见着他的笑脸便也不觉得高泞是犯了重病,卢怀钟日日跟在他身后,倒也是没见过他脸上有些许难受的模样。
对着下人是如此,对着未苏醒的高泞亦是如此。
但卢怀钟知道,每晚他都在高泞屋子里守着。有次卢怀钟早晨端水去未得到回应,便偷偷开了道缝往里看,只见李晚玑毫不避讳地坐在地上,手里还攥着高泞的手指,似乎是就这么坐着睡了一宿。
卢怀钟是有些感慨的,上次他见着这幅场景,还是二人位置对调的时候。于是他把肮脏的水和帕子换成干净的后,便也默默地退了出去。
只是一日、两日、三日,高泞都未有苏醒的迹象。
陈礿报喜不报忧,说他的脉象已较之前平稳许多,许是再多些时日便能醒了。未说出口的话有很多,比如这次的伤口迟迟未完全愈合,又或者她并不知道口中的“多些时日”,究竟需要多久。
对此李晚玑依旧是轻描淡写地笑笑,嘴里说着没事,该醒的那天自然会醒的。
陈礿抿了抿嘴,也不再多说什么了。
而在第四日,府里迎来了客人。
李晚玑的嘱咐是概不见客的,但当听到来访之人是长孙府的公子和小姐时,他皱了皱眉头,随后便拂袖而起,让卢怀钟领人去会客厅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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